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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命运与历史风云

1998-05-07 来源:光明日报 周政保 我有话说

《长相思》(上海文艺出版社)是女学者周懋庸的第一部长篇小说。初看作品,似乎写得很传统,但实际上绝不是那种常见的当代现实主义小说的写法。且不论其中的意蕴走向,就说作品的叙述方式,也有不合当代传统之辙的异样。譬如说,现实主义的当代模式往往把笔墨集中在几个“主要人物”的精心刻画上,且在“主要人物”之中,总有比较完美的充分理想化的“英雄人物”。但同样是涉足了大转折时代的革命与战争的《长相思》,却自觉地摈弃了当代传统的程式化思路———小说展现在读者面前的,不是几个“主要人物”,而是一个斑斓驳杂的人物群体,或一种从底层开始的鲜活实在的人生画面———各式各样的留下了各种社会文化烙印的人物扭结交织在一起,并经由他们不同的命运波折,很冷静地很有意味地揭示了处在历史大动荡中的社会及“人的过程”的丰富性与独特性,尤其是在生动具体的描写之中,还隐含着一种让人产生悠长联想的艺术因素(或思情寓意)。

我虽没有作过程确的统计,但作为阅读印象,人物众多这一点应该是可靠的———仅孟氏家族,比较重要的人物就有仲芸、伯芸、叔芸、汪今则、江之湄、季鹏、孟大川、孟访琴等;而涉及演艺圈的则有洪枫、陈萧然、周岩、杨婷、明瑟、方思羽、赵天元、颜尔梅、丰云、程野等。人物虽多,但各有各的个性内容及富有走向的文化精神位置。如孟氏三姐妹,伯芸是一个试图寻找新生活的旧式女性,而仲芸虽为读过大学的知识女性,但又是一个被旧文化浸泡过的人,因而很难挣脱传统桎梏的束缚;至于叔芸,则是一个承受了坎坷磨难的革命者。显然,季鹏的独特生活道路,决定了他只能是一种富有爱国精神的旧军人归宿。又如作品描写了两个年龄相当而情性各异的姑娘:明瑟与之湄———不同的生存景况造就了不同的个性,明瑟活泼、开朗、鲜亮而充满热情,三湄则善良、正义、携有一种古典式的忧郁,虽然都走上了那个热血沸腾的时代所指引的生活道路,但毕竟演绎为不同的人生风景。事实上,人物个性的特别性及可能的寓意内涵,并不在于篇幅或笔墨倾注的多寡,而在于是否把独属于人物个性的精神特征与感情方式或趣味倾向勾勒出来。我想,《长相思》之所以涉及了这么多的人物而又能给人留下难忘的印象,其中的奥妙及缘由大约就在这里。当然,这是一种并非人人都能抵达的描写境界,其中不仅包含了作家的艺术刻画功底,同时也是刻画者对于生活、对于历史过程的深刻体验及理解。

《长相思》尽管也留下了一些诸如枝蔓芜杂或描写琐碎的局部缺撼,但总体上依然是一部耐读好看的小说,一部拥有历史意味或反省色彩的小说。就“耐读好看”而言,与其说是作品的故事性所致,还不如说是故事中的人物命运牵动了读者的心绪的缘故。小说中的不少人物,由山村而县城,由县城而都市;或参加革命,或闯荡世界;或激流勇进,或犹豫徘徊;无论是何种身份、何种性格、何种角色、何种结局……每一个人物都面临着命运的挑战,而人物命运(或人的归宿),之于读者,是最具魅力的艺术因素。当然从某种意义上说,绝不是单纯的人物对于自己命运的选择或抗争,而是历史的重大变革决定着人物的命运或归宿。在社会的剧变及动荡中,个人的命运往往变得被动而渺小。尽管如此,我们还是从被动而渺小的个人命运过程中感受到了历史脉搏的强有力的跳动,或从人的命运背后窥见一种由社会大转折造就的无可抗拒的冲击力量。人的命运似乎永远摆脱不了悲剧性的循环。在我看来,《长相思》的最重要的艺术收获在于,作品所实现的那种有意味有张力的叙述———作为效果,给读者留下了一种与人物命运相关的想象余地。我总想到,小说的故事结束了,那些活着的人还没有走完自己的生命旅程,等待他们的将是一种怎样的命运呢?“相思”虽“长”,回想往昔不仅是怀恋与欣慰,而且也是滴血的沉重与痛惜:此间的命运,是个人的,也是民族的、中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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